“牙子”与“成三破二”

牙行的规矩，有“成三破二”之说，即从买方（成）提取百分之三的佣金，从卖方（破）提取百分之二的佣金。

赵大年先生有一篇大作《舍不出脸来》（载1987年5月30日《北京日报》），谈北京人的轻商和看不起服务行业的思想，引用了一句旧社会的俗谚：“车船店脚衙，无罪也该杀”，这确实是一种严重的陋习。不知道是误排还是赵先生写错了，这句俗语中的“衙”字，应该是“牙”。“车船店脚牙”指五种行业，“牙”是牙行、牙子，指介绍买卖并从中提取佣金的店铺或个人；有点类似“纤手”（拉纤的，不是河道上的纤夫）“掮客”，所以在旧社会常被人看不起。其实，从某种意义上说，“牙行”也是经济流通领域中比较主要的一个环节。

为什么叫“牙”呢？原来“牙”是“互”字的误写，《辍耕录》云：“今人谓驵侩（zǎngkuài）者为牙郎，本谓之互郎，谓主互市也。唐人书互作牙，互与牙字相似，因讹为牙耳。”历史上有名的安禄山，就曾为“互市牙郎”（《旧唐书·本传》）。

牙行、牙子、牙郎、牙婆（介绍买卖人口的妇女），甚至再文一点儿的驵侩，都是比较老的词儿，现时已然不用了，但在古典文学作品里却常出现。如《古今小说》：“看官你说，从来做牙婆的，哪个不贪钱钞？见了这般黄白之物如何不动火？”《醒世恒言》：“那市上两岸细丝牙行，约有千百馀家，远近村坊织成纟由匹，俱到此上市。”《红楼梦》：“心里再要买一个，又怕那些牙子家出来的，不干不净。”

牙行的规矩，有“成三破二”之说，即从买方（成）提取百分之三的佣金，从卖方（破）提取百分之二的佣金。合计百分之五；成交额越大，提取的佣金也就越多。如《四世同堂》：“有他在中间，卖房子的与买房子的便会把房契换了手，而他得到成三破二的报酬。”电视剧《那五》里，那五帮助索七卖烟壶，对索七说，要按“成三破二”收取佣金。而邓氏原文是：“事情成了，我按成三破四取佣金，多一个子儿也不要。”这里的“破四”或“破五”我想不是“破二”的误用，而是故意让那五抬高分例，蒙骗索七，多取佣金。

“成三破二”在《汉语大词典》《国语辞典》中都列有专条。“成三破二”有它的一定合理性，据闻现在海外的一些华人交易，仍依此法。而我们这里，这些年来的上下左右全民大“倒”，“成”“破”之间，漫天要价，就地还钱。坑蒙拐骗，投机取巧，早已不拘此数，其分例无准计矣。